文/侯聪慧
在初冬的夜晚,倚窗重读萧红的《呼兰河传》。窗外寂寥的风,如同萧红的笔触,从呼兰河的悲喜人生中,轻轻地吹过。
呼兰这个地方很小,小得就像我们身边的村庄。小城也很闭塞,一点鸡毛蒜皮都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萧红用她的敏感和率性还有绝世的才情描绘着呼兰小城的悲欢,力透纸背。随着小主人的视角,我慢慢感受着呼兰河边的生活。小姑娘萧红有一个和祖父、后院一起度过的童年,她用儿童的视角观察着呼兰小城的风土人情,也展示着“北中国”乡民麻木不仁的困苦人生。
小城民众的众生相里,最让我揪心的,是小团圆媳妇的死。小团圆媳妇刚过门时,不过是个12岁的小姑娘,黑油油的大辫子子快垂到膝盖,走路带风,一说话就笑呵呵的。可就在她还没明白“新娘”是个什么东西时,就要被迫承受婆家的种种虐待。她长得高是错,坐相笔直是错,走路快也是错,其实明明什么都没有错,只是没有按照呼兰小城人们潜意识里童养媳的标准来长那就都是错。于是婆家一次次地想要给她个下马威,直到把她打到看顺眼了为止。惨遭*打的小团圆媳妇最后被打出了癔症,又在“大神”开出的“滚水澡”秘方后奄奄一息,无声无息地死掉了。
那么活泼生动的小团圆媳妇死了,看热闹的人散了,施*手的人也睡了,大家都心安理得着,都问心无愧着,没有人觉得这是恶。而我读来只觉这是一个悲惨世界。
是的,这里真像是一个凄风冷雨的悲惨世界。几十口人住在一个破败的大院子里,挣扎在生死的边缘,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吃上二两豆腐。在这本萧红为呼兰小城写就的传里,除了团圆媳妇、冯歪嘴子,还有许多一闪而过、沉默的人。他们围观、起哄、贫困、死亡,在善与恶间挣扎却无知无觉,懵懂而生,懵懂而死。就像是鲁迅笔下的看客,他们所开心的是别人家的鸡飞狗跳,谁家的媳妇生了儿子,谁家的牲口被大泥坑淹到了。物质的贫困,精神的匮乏,还不是最可怕的。人们陷在命运的沼泽里无力伸出双手,对别人的死活麻木无知,该是怎样的铁石心肠,才会对刚出生就要冻死的婴儿都无动于衷?连孩子身上盖的面口袋都要拿下来,这样的世界注定是悲惨的。
可在这个奇女子笔下,万事万物依然有着自己的温度,“有破坛子,就有破大缸。有猪槽子就有铁犁头。像是它们都配了对,结了婚,而且各自都有新生命送到世界上来。”只有她,除了那个童话般的菜园和疼爱她的祖父,孤独的就像一只铁榔头,除了铁锈,什么都没有。生和死,爱和孤独,就这样纠缠在呼兰河边。
呼兰河传,归根结底是人的传。《呼兰河传》是一串童年的回忆,是一幅故乡的素描,更是一出人间百态的剧本。
《呼兰河传》已是萧红的最后一本书。彼时,她身患肺结核,流落异乡,穷困潦倒,生命徘徊在枯死的边缘。而这本呼兰河畔的生死悲歌,已然耗尽了她的力气,成了她对自己逃离的故乡最后深情的回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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